其中有个扎丸子头的女孩子,腿很长,年纪跟我差不多,长得很好看,笑得特别厉害,前仰后合的。
我涨红了脸,咬牙说:舅舅,我来这里工作的,要是你们不做生意,请你们离开。
光头男上来揪住我衣领,用粤语腔说:
叼你老母嗨,你喊谁舅舅啊?贱人的儿子就是贱种,你我爸当年干了什么畜生事,你不知道吗?
扑街,谁同你讲我不做生意,阿清,看店里哪个石头最贵,推出去让他切,现在就切,马上切。
他身后有个青年应了一声,就去挑石头。
我站在旁边看着,心里很生气,真的。
这个光头叫徐振邦,是我妈的哥哥,论辈分我得喊他一声大舅。
我妈娘家很有钱,在广东那边算个地方小望族。
当年我爸趁着喝醉酒把我妈睡了,我妈为了名节才嫁进来的。
结婚当天,徐振邦带了一群人,当着宾客的面,打断了我爸五条肋骨。
我爸丢尽了脸面,我妈那时候已经怀孕了,向着我爸,干脆就跟娘家断绝了来往。
这么多年愣是连春节都没有回去过一次。
当初我满月的时候,徐振邦托人送了一个礼盒过来。
礼盒里面装了99只死老鼠的幼崽,都发烂发臭了。
当时来喝满月酒的人吐了好几桌,气得我爸连夜坐车去广东讨说法。
结果我爸刚进门就挨了顿毒打,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才能下地。
从此以后他就没脾气了,只知道拼命去挑石头、研究石头。
我知道他心里憋着一口气,想通过赌石发一笔横财长脸。
但是运气这种东西谁说得清呢?
现在他得了肝癌,只能通过化疗续命,这口气可能永远都出不去了。
大概过了十分钟吧,那个阿清挑了一块石头。
确实是店里最贵的,有脸盆那么大,十二万人民币。
兰姐这个店的原石质量比较差,也就给旅游的人玩玩而已,上不了台面。
阿清打着手电筒在石头上照,灯光渗进去了,澄绿澄绿的,很透彻。
他嘿了一声,对徐振邦说:老板,会卡的石头,砂砾感很足,
老场口如果有种水,底张一般都比较老,
灯光这么透,至少是个糯冰的。
我听着就笑了一下,这个阿清一看就是个绣花枕头。
老场口的石头特性,确实跟他说的差不多,但是很可惜,这块石头被开过窗了。
而且是癞子窗,就跟蛤蟆背上的疙瘩差不多,是流氓窗的一种。
在窗口上打灯,当然会很透。
因为窗口基本都是开在玉质最好的地方,这种石头只能骗一下经验浅的新人。
真正的行家根本不会碰流氓窗。
笑你老母笑,切石头啊扑街,不想混了啊?徐振邦朝我吼了一句。
我看着他凶神恶煞的样子,没吭声,默默把石头抬上外面的切割机,心说让你横,等会让你哭都哭不出来。
兰姐的店离街口不远,旁边有个菜市场,不到十分钟四周就站了一圈人,都在看热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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